清拉子是一種果實帶刺的東東,在我的家鄉蘇北平原隨處可見,如青春痘一般蓬勃生長於大地母親的臉上。天地萬物之間,這是一種民眾性的植物,無豔姿,無柳影,但它隨氣候變換,在物競天擇的淘洗裏,漸漸能果生暗刺,隨著時間永生長存。

半年前,不知什麼原因肩周炎,皮膚過敏,久治不愈,十分痛苦。彬知道後,輾轉打聽到清拉子的果實煮水擦洗可醫治,特意從上海致電回家,讓家人遍野採集寄來。一包清拉子,多年兄弟情!與彬相處的往事,突然如一壇美酒的飄香,慢慢彌漫於腦海之間。

和彬認識已整整20年,我們同族同輩但分屬兩個地方。從高一同學一路走來,兄弟之情歷經風雨洗禮,愈久彌新。他喜歡寫詩,詩人一般漫無邊際的想像和豐富的情感以及對美好生活的嚮往,常常令我對他這種抽象的性格分外擔心。飄浮在欲望之海上的人的空間,哪里有我們想像那麼絕對的乾淨!高中三年,他細膩地擺弄著他的詩行,我拼命地埋進書籍材料。我們都有記日記的習慣,每個人都積累了幾大本,且經常相互翻閱,彼此不存任何秘密。那是一段純淨如水的友情,正如清拉子一樣,藍天白日下,任意--展自己;清風細雨裏,伴著蕭條,隨風而沐浴。後來,兩人存放於書桌內的幾本日記一夜之間全部失蹤,不久之後,我們也不得不向這段難舍的感情說一聲暫停。

秋實的一粒清拉子digital marketing,在尖刺暗指的氣息裏,流雲縈繞的,是一幅幅人心博動、生命自有真意的畫面。我和彬都是貧苦家庭出身,他幼年喪父,母親拉扯他們兄妹四人長大成人。這麼多年來,我們也都是一直匍匐於人生的底層,不求繁茂與榮華,不求讚賞與誇耀,只要求有自己的一個生活空間。哪怕,在路邊;哪怕,在野地。我們只是一棵草,路邊的一棵草,但求瀟灑與飄逸,但求隨心與所欲。彬高中畢業後,在農村的小學做了幾年的代課教師,每月幾十上百的工資,與學生對他的喜愛程度遠遠成反比。他說,支撐他在這些年裏堅持下去的理由,除了女友光蘭給他的愛情,便是我這個也與孤寂為伴的兄弟給他的友情。我清楚我沒有那麼大的魅力隱形箍牙,祖國的十萬畝春風,怎麼會臣服於一棵玉蘭?以他那寬厚為人的心態和對生命不息的熱愛,我知道他會一如他詩中的那份浪漫與灑脫,自有與生活的抗爭與追求的理由。